OpenAI開發者大會背后：又一批創業公司要遭“滅頂之災”

每經記者 李孟林    每經編輯 蘭素英    

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

在ChatGPT橫空出世一周年臨近之際，本周，大語言模型的“領頭羊”OpenAI舉行了備受矚目的首屆開發者大會。CEO 薩姆·阿爾特曼每宣布一項新消息，臺下就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，氛圍之熱烈令不少硅谷老兵想起2007年iPhone發布時的盛況。

這場“AI春晚”不僅是在氛圍上像極了當年的蘋果，OpenAI構建創作者生態的動作在戰略上也頗似蘋果推出的App Store。除了性能大幅提升的GPT-4 Turbo的發布，阿爾特曼還推出了幫助開發定制化GPT的工具，并表示將推出GPT Store平臺，GPT應用的開發者可以從中獲利。

一系列的更新贏得了遠超預期的反響，阿爾特曼“凡爾賽”式地表示，本來想在周一把定制化的GPTs推上線，但網站流量太大沒法實現，未來一段時間還會因為流量而導致服務不穩定。

與OpenAI獲得的熱烈追捧形成鮮明對比的，則是一眾落寞的以OpenAI技術為基礎的“套殼”開發者和中間工具開發商，不少人感慨，OpenAI的官方更新讓人沒了活路。

被“殺死”的不止“套殼”創業公司，還有傳統開發者

在11月6日的開發者大會上，阿爾特曼推出了GPT-4版本GPT-4 Turbo，性能更為強大，價格直接打“骨折”。

然而，真正引發AI圈騷動的是OpenAI推出的定制版GPT（簡稱GPTs）和簡化開發API的工具Assistant API。

利用Assistant API，開發者可以自然語言方式調用高級數據分析、函數調用、AI 畫圖、圖片識別、語音生成和插件等OpenAI的幾乎所有功能。簡單來說，用戶可以不懂編程，直接用自然語言就可以設計特定用途的GPT和開發插件。

官方直接下場，無疑令一眾依托OpenAI基礎大模型進行“套殼”開發的創業公司，以及簡化開發過程的中間件公司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壓力。

“薩姆·阿爾特曼消滅了我價值300萬美元的創業公司，我只得到了（OpenAI贈送現場參會者的）500美元OpenAI API代金券。”一名網友在X平臺上表示。雖然這話大概率為戲謔調侃之語，卻得到了大量的回復和轉發。

的確，過去一兩年獲得融資的大量AI應用都是基于OpenAI、谷歌等大公司提供的AI基礎能力，去開發各類面向垂直領域的應用，不少項目所需的編程工作其實并不多。在OpenAI自己提供了“傻瓜式”的定制GPT工具之后，“只一擊，OpenAI就‘殺死’了所有‘套殼者’。現在，Y Combinator向2023年項目和大部分2024年項目投資的50萬美元都打了水漂，”一名AI開發者在論壇上表示。

Y Combinator是硅谷最著名的孵化器，曾誕生了Airbnb等著名產品，50萬美元是Y Combinator向創業項目投資的標準額度。值得一提的是，阿爾特曼曾長期掌舵Y Combinator。

“關于OpenAI每次上新都會‘殺死’一批創業公司的笑話是有些道理的，”加拿大工程師、投資研究工具feyapp創始人Brotzky在開發者大會后表示，“我們剛剛把Pinecone（一個矢量數據庫）和Langchain從我們的數據庫中移除了，這削減了每月的費用，也消除了很多復雜性。新的Assistant API太棒了！”（注：Langchain屬于中間件公司，本身不開發大模型，而是提供一系列工具、組件和接口，幫助開發者簡化從大模型到應用程序的開發過程。）

在中長期的行業影響之外，更多人看到了上述兩項工具對AI時代應用開發流程的顛覆性影響。

知名科技行業觀察人士駱軼航在《為什么說OpenAI殺死了開發者？》一文中就指出，在生成式AI的時代，“開發者”的定義發生了信息技術產業誕生以來最本質的變化，即他們不再是熟練掌握某種計算機編程語言來開發應用的群體，而是通過自然語言與AI進行建設性對話，進而打造人們所需要的產品，寫代碼的能力不再那么重要。“傳統意義上的‘開發者’被OpenAI無情地‘殺死’了，更多的人有望加入AI時代的‘開發者’隊列。”

科技博主“一口新飯”也指出，程序員應該轉變自己全職為他人解決問題的“工具人”思維，因為在大模型時代工具上的信息差很快會消失，程序員應該把自己放到解決獨特的問題上，這才是價值創造的核心。

AI時代的蘋果？

OpenAI推出的新工具讓不少AI創業者垂頭喪氣，但也有人看到了機會，為新工具的強大性能而歡呼雀躍。11月10日，阿爾特曼宣布定制GPTs的功能正式上線，很快評論區就擠滿了各種新奇的GPTs項目。

OpenAI官方開發的GPTs

圖片來源：OpenAI官網

創業者Alex Volkov推出了一個“視覺天氣”的GPTs，用戶只需要提供城市名字，AI就可以生成以一張精美的圖片，不僅能反映當前的天氣情況、時間等信息，畫面內容還契合城市的特色。這一項目頗受歡迎，一天多的時間已有1700人訂閱。

圖片來源：Alex Volkov

據阿爾特曼在發布會公布的最新數據，當前全球超過 200 萬開發者在使用 OpenAI 旗下的開發者服務，周活躍用戶超過一億，90% 的世界 500 強企業都在用。

圍繞著OpenAI產品的開發者與使用者生態已經雛形初現，而OpenAI亦順水推舟，開始打造從基礎大模型到開發工具再到應用場景的生態。發布會上，阿爾特曼宣布，公司本月即將推出GPT Store，未來用戶可以在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GPTs，開發者可以發布自己的GPTs并獲得收入。

圖片來源：OpenAI

此外，OpenAI還推出“版權盾”計劃，承諾為 API 用戶與企業客戶提供版權保護服務及侵權賠償服務。很顯然，這是OpenAI為開發者和使用者“兜底”，鼓勵他們放開步伐推動AI應用落地。

據目前的消息，GPT Store將開放給認證開發者。一旦進入系統，GPTs就可以被人搜索到了，而且還會有應用排行榜。OpenAI也會從生產力、教育和娛樂等類別里精選GPTs做高亮展示，給予流量支持。現在尚不清楚認證開發者都有哪些。不過，有理由相信，GPT Store的開放將會是比較審慎的，一開始先給機構開放，以免拙劣或欺詐性的應用涌入。個人的GPT創作可能還要再等等。

無論從名字還是模式上，GPT Store都令人想起蘋果推出的App Store。自2008年誕生以來，蘋果依靠App Store催生了一個龐大的應用開發和購買使用的生態，成為其商業模式的護城河之一。蘋果的數據顯示，2022年App Store 的開發者營業和銷售額高達1.1萬億美元。

實際上，兩家公司在構建生態上的策略亦有很多相似之處：蘋果是從硬件（iPhone）、軟件（App）到系統（iOS），而OpenAI則是從底層大模型到中間層的工具鏈再到應用層的“通吃”。

GPT Store的出現，表明OpenAI并不愿意只作為各大科技公司的“技術后端”，而是想要直接進入消費者市場，獨立于現有的應用商店和分發模式。這無疑將與現在的科技巨頭構成沖突。

蘋果一向非常重視應用抽成收入，已經和游戲巨頭Epic就30%的“蘋果稅”打了好幾輪官司了。在不遠的未來，隨著AI技術在移動應用端落地更多，GPT Store或將與App Store形成利益沖突。

此外，GPT Store也可能讓OpenAI和微軟的關系變得微妙，畢竟微軟是其“大金主”，而且已經在推銷針對其辦公軟件的AI插件包Microsoft 365 Copilot。也許正是為了緩解外界的疑慮，發布會專門請微軟CEO薩蒂亞·納德拉來站臺。納德拉也不吝贊詞，直夸與OpenAI的合作讓人激動。

微軟依賴OpenAI的技術來開發Bing Chat等服務，而OpenAI又依賴微軟的投資和Azure云服務。兩家公司難解難分，未來幾年兩者的友好關系是否出現裂痕，同樣引人注目。